第七章

(资料图)

亚空间之门

阿瑞斯亲自点齐人马：贝狄威尔与其部下，贾德瑞尔与药剂师兰马洛克将与自己同行。当十三名全副武装的阿斯塔特一同抵达钻井平台时，冲击力过强的景象令在场的所有百姓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阿瑞斯打了个手势，得令的部下们从雷鹰炮艇前门中纵身跃出，一同砸上了甲板。炮艇所装备的喷气式引擎势大力沉，骤然降落产生的冲击足以轻易压垮主钻井上年久失修的停机坪。鉴于此，连长命令德尔戈维持住机身的位置，将它悬浮在距甲板数尺的空中：这样既方便了众人快速登陆，也保全了在脚下摇摇欲坠的钻井设备。

登上停机坪的阿瑞斯极目远眺，轻易将钻井平台中每条蜿蜒胡同与肮脏角落瞧了个一清二楚——它们与全息屏上显示出的图样一模一样。与其说是座工业设施，不如说它是座矗立在风浪中心的小小城市，是处被腐烂虾蟹与腥臭鳗油腌入味的拥挤贫民窟。数百张沾满污泥的惊讶面孔齐齐昂起，同时望向了位于高塔之巅的停机坪。

阿瑞斯将通讯器调成了公开频道，将音响旋钮拧到了头：“吾以帝皇之名于此下诏！立即动身净空场地，违抗者杀无赦！”

“这群人听不进去的。”贝狄威尔：“瞅瞅他们，一个个都被咱们吓傻了。”

“我来让他们活动活动。”贾德瑞尔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记得先把手下人都带下去。”阿瑞斯补充道：“兰马洛克，你作为我们的备案于此待命，随时为此次行动保驾护航。这钻井是个八面透风的耗子洞，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遵命，连长。”

“贾德瑞尔，贝狄威尔，你们二人随我来。行动开始。”

爆弹手枪全弹就绪，阿瑞斯纵身跃上了停机坪。百姓们也瞧够了热闹，各忙各自的手头的工作去了。伴随连长一声令下，阿斯塔特们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阵寒意侵染了阿瑞斯的思绪：这座钻井是一处逐渐将人逼上绝路的死胡同，是一处布满尖钉梅花桩的恶毒陷坑。

“贾德瑞尔，你和半队贝狄威尔的手下人赶紧走一趟备用路线。兵贵神速，你们动作越快越好。贝狄威尔，你随我来。”灵能讯号在连长头盔中嗡鸣：伊夫瑞恩为众人优化出了更便捷的行动路线。阿瑞斯一挥手，指向了拥挤棚屋区的彼方：“极性信号源自西方，它就躲在居住区下方由破水塔搭成的通铺房里。虽然多半不会受到什么抵抗，但你们都记得给自己留个心眼儿。这一灵能个体的强度要远超我们在杜尔希斯上监测到的所有历史数据。”

附近还有很多灵能者，很多很多——擒贼先擒王，宵小喽啰们留在最后处理也不迟。

“收到，连长。”贾德瑞尔在全息屏中比划出了条路，将它传给了连长的便携式沉思者。

“我们就试试这边。”副官开口汇报了计划。

“这地方臭死了——”贝狄威尔嘟嘟囔囔：“真他妈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丑最脏的粪坑了。”

“这你可怪不了老百姓，贝狄威尔。”连长开口指正。

“不怪他们怪谁？”贝狄威尔这人嘴硬得狠。

众人疾步飞奔，开始了全速冲刺。尽管动力战靴增强了阿斯塔特们本就惊人的脚力，使他们得以在掩埋了钻井平台的垃圾山中健步如飞，可四周迷宫般复杂的环境还是令众人头痛不已，令他们时不时就得放下身段与矜持，尝试钻过某些过于幽深的涵洞与甬道。连长目镜中预设的全息图出自一张由铸造世界提供的钻井STC设计图：可惜众人脚下的平台已在海中扎根了一千余年，无数次为了适应新功能所进行的违规改造已让它变得面目全非。一众自动传感器竭尽全力，尝试在窝棚与工业设施摆起的天门阵里寻见出路，可众人还是在它们的引领下时不时拐进由塑钢板堆成的死胡同，或是险些跌进脚下突然出现的无底深坑。

“原路返回。这次再试试这边。”连长在全息屏中上传了新路线，开口下令。

代表贾德瑞尔的光点加快了前进速度。

“我们发现目标位置了。”副官的声音自广播频道中传来。

“我们这边迷路了。”贝狄威尔接话茬汇报道。

“各就各位。在与我们汇合前继续观察目标情况，随时做好交战准备。”

“明白，连长。”

贾德瑞尔切断了通许。

“跟紧我。”阿瑞斯说道：“是时候从这破迷宫里走出去了。”

—— + ——

贾德瑞尔率领部队抵达了水塔附近。随身鸟卜仪精准显示出了附近的环境结构：灵能讯号源自二号水塔，也许就藏在它经过改造内胆的第四层或第五层之中。

副官抽出腰间的爆弹枪，悄悄向前迈去，装甲中开始旋转嗡鸣的陀螺稳定仪足以抵消最为凶悍的射击后坐力。伏身进步，贾德瑞尔轻脚迈入了从水塔上敷衍切出的铁皮门，走进了建筑物底层。

贾德瑞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一个水塔竟能挤得下这么多人？水塔中每层直径三十余尺，中间最宽阔的区域挤满了肮脏的铺位与赤贫租户们苦心收拾来的各式生活用品，剩余区域则塞满了拾荒者们捡来的大小废料：切割成块的塑料板，从破包装箱中扯下来的残缺木料，大包小包的烂衣服与金属碎渣。屋中充斥的鳗鱼油味儿腥膻到令人难以想象。

悄然接近目标的计划彻底破产。突然现身的阿斯塔特立刻在居民间掀起了或惊或惧的轩然大波。有几个直接被吓得僵在了原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拼命挤去；更多的则兴奋尖叫了起来，高声呼叫着自己的朋友，示意他们也凑过来瞧瞧热闹。没过数秒，红翼战士们就让这破水塔化作了片人声鼎沸的海洋。

“高文兄弟，立即清空这水塔。”贾德瑞尔开口下令。

高文迈步出队，开始紧急疏散挤成一团的百姓。要么是兴奋得够呛，要么就是傻得够呛，有那么几个蠢蛋迟迟不肯动身离开——他们也许觉得和阿斯塔特唱反调还蛮有意思的。为了解释清楚事态的严重性，高文不得不牺牲了这帮刺头身上的几根小骨头棒。

贾德瑞尔与队中余下四名战士一同继续前进，踏上了塔中以混凝土浇筑补强过的铁质楼梯。金属骨架与砂泥块纷纷被阿斯塔特们重逾千斤的身躯拧弯粉碎，贾德瑞尔的战甲也发出了警告潜在坠落风险的提示音——这楼梯撑不了多久了。与部下见状加快了步伐，无视了水塔第二层与第三层，径直奔向自己此行的目标。

留在一楼的高文对准空地连开数枪，激起了一阵惊叫。二层与三层的人们也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从阿斯塔特们的身边仓皇逃走。无视了四周平民喋喋不休的问讯与同自己不经意相撞时发出的痛苦呻吟，心无旁骛的贾德瑞尔再次加快了前进速度，爆弹枪下挂的激光瞄准器射出的红点随着脚步在四周的金属塔壁与宽头铆钉上左右乱闪。

“往这儿来！”望见众人，某个女人指了指自己身后：“她病得厉害！这事儿不对头！”贾德瑞尔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那女人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水塔变得空空如也。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气旋扫过了众人身畔；悬在一处古旧房间门口的破旧帘幕随风而起，将寒意灌入了走廊。鸟卜仪显示门后还有很大一片空间，目标正待在眼前这堵墙对面的小隔间里。贾德瑞尔低头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况：过于低矮狭窄的门框让阿斯塔特们寸步难行。

贾德瑞尔给乌勒菲斯打了个手势。会意的士兵单膝跪倒，平端起了爆弹枪。

“只能破墙而入。等下我们撞进去后，做好火力掩护的准备。”贾德瑞尔又简单向乌勒菲斯交代了两句。

贾德瑞尔安排萨菲尔与波尔斯两位兄弟进入了位于自己右方十码左右的隔间，自己则与费多尔兄弟一起钻进了位于左面的那间。

见到钻进自己隔间的两名阿斯塔特，一个身材枯瘦的男人使劲将自己从身下破旧的窄床上提起，一瘸一拐地逃走了。贾德瑞尔没有为难他。

“穿甲。”贾德瑞尔一指墙壁，与费多尔一起扯下腰间的穿甲手雷，一个站直一个猫腰，将两颗手雷一高一低黏到了墙上。二人同时转过身去。

“准备就绪。”通讯器中传来了萨菲尔二人组的汇报。

“动手。”贾德瑞尔一声令下。

四颗手雷同时引爆，强烈的冲击狠狠凿穿了墙体。贾德瑞尔又对摇摇欲坠的危墙连补几脚，与浓郁烟尘和费多尔一同撞进了面前的大屋。

距贾德瑞尔不远的第二作战小队也迈入了和他同时迈入了大屋。潮湿的海风吹走了爆炸产生的烟尘，水塔尽头与外界之景被灰头土脸的四人尽收眼底：金属板随意切出的窗棂向外大开，铅灰色的辽阔海面与墨黑色的虬结沼地相吻相拥，将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心勾向远方，最终融入了更为明亮且灼眼的澄澈黎明。

嘹亮的嗡鸣充斥了贾德瑞尔的意志：视野又一次被某艘战舰中的情景所占据，腐败血肉散发的异臭二度充盈了副官的鼻腔。贾德瑞尔紧闭双眼，直到幻觉再次遁入眼底，化为了虚无。

“副官兄弟？”费多尔疑惑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那个灵能者，我想咱们找到它了。保持警惕——这家伙会用某种巫术邪法干扰咱们的意志。”

“它们躲哪儿了？”萨菲尔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贾德瑞尔走上前去，踩碎了靴下各种贫民不慎遗落的起居用品与混凝土碎渣——想必这间屋之前也住过不少人。两条过道在二人眼前左右延伸，将众多形态各异的矮小隔间掬在了楼层正中。贾德瑞尔沿左路向前，挥枪拨了拨堆积成山的杂物与油腻矮床——费多尔更是直接俯身掀起了几张。

“这儿啥也没有。”费多尔自言自语道。

“在我们这儿呢。”探索右路的萨菲尔汇报说道。波尔斯挥手扯下在一处隔间前随风轻舞的纱帐，露出了此行目标的庐山真面目。

隔间尽头是一个抱膝而坐的年轻女孩儿：意料之外的突袭吓得她连忙抬头，望向阿斯塔特们的眼神中满是疑惑。这丫头肯定是喝多了——贾德瑞尔不禁想到：要不然她干嘛不在听到穿甲雷起爆的巨响时逃出隔间，而是要等到撞见他们才木然感到惊讶？

第二位女孩儿则瘫倒在一张矮床上，脸庞正对战士们闯入的方向——极度散大的一双瞳孔几乎挤占了原本虹膜存在的全部位置，让她酷似一只以墨黑纽扣为眼的肮脏人偶。

“生体讯号很微弱。”波尔斯轻声汇报说。

“醒的那个是目标。把躺倒的带出去。”贾德瑞尔下令了：“若无必要，咱们不得牺牲更多无辜的百姓。”

萨菲尔屈膝捡起在床垫上瘫成一团的女孩儿，双手轻轻托起其如蜘蛛网般纤弱的身体，轻轻将她推出了隔间——这女孩儿全程未做任何抵抗。

贾德瑞尔迈步向前，波尔斯与费多尔一起将被解救出的女孩儿护在了身后。

目标大汗淋漓，甚至浸透了她裹在肩上的脏毯子。目测这女孩儿有十八九岁？或许有个二十二三？——自从经历了晋升，副官就瞧不准普通凡人的生辰年岁了——眼前女孩贫瘠的身体与糟糕的营养状况更是让贾德瑞尔感到苦恼不已。目标整个人白得可怕，青灰色的脉管在她如蜡般质感的皮肤下蛇行四布，肩上散乱搭满了结成绺儿的发丝。

“她有点不对劲。”波尔斯评价道。

“对不对劲都无所谓。不管这巫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咱们都还有处理的时间。你们几个退后。”贾德瑞尔说道：“我来送她上路。”

女孩周身一震，视线越过四位身披红白战甲的巨人，望向了无物。

“美啊……”两片薄唇微微颤动：“太美了……”

贾德瑞尔扣动了扳机;伴随三声脆响，三发爆弹几乎同时被压入了枪膛，几乎同时被碰响了底火；三匹钻石毒蜂紧贴膛线旋转飞出，在核能火箭的推动下进行了二次加速，直直咬向了女孩的身躯。

贾德瑞尔瞧得一清二楚：时光于此刻化作了流淌缓慢的蜜糖。女孩儿从床垫上凭空浮起，妖光自她的口鼻眼耳间迸射而出；一双强烈痉挛的臂膀高高昂起，她如甩动手套般疯狂抖动起了双手。贾德瑞尔打出的爆弹越飞越慢，最终竟生生卡死在了原地。伴随核能火箭燃尽了最后一丝油料，三发失去动力的爆弹就这么悬在了空中——就和嵌进了一面用以保护施术者的灵能护盾中一样。

“妈的晚了！”波尔斯高喊咒骂起来。

四人同时将爆弹枪机一扣到底，净空了弹夹。咆哮的钻石蜂群全数悬在了空中，众多不愿认输的盛燃尾炎仿佛在女孩与阿斯塔特之间搭起了一处供满香烛的祭坛。

不存于人世的癫狂抽搐开始了：面庞解体了，骨架崩碎了，鲜红开始自女孩儿被撕至耳根的大嘴中汩汩涌出，从她扭转畸形的双腿上倾泻淌下；遭受巨力向内反折的胸腔又向外反折，在遭受了无数次重复的蹂躏后最终爆开，将已被揉成血泥的心脏与肺叶涂满了铁墙。

双腿被拧烂，双臂被扯碎，女孩整副躯壳以爆裂的胸腔为界一撕为二。一左一右，两扇鲜血淋漓的肉体开始扭转抻长，被急速再生的组织与肉块钩成了一对相互对称的拱门——一面波涛汹涌的亚空间迷障填满了当中的空隙。女孩儿的头颅仍未死去——依旧钩在没有完整骨头的瘫软脖颈上，好似拱门门框上一颗有气无力的风铃。

有什么东西搅乱了门中的波涛，将灵能帷幕向内顶来。

女孩的头向前歪倒。

一条触手自能量场中现身，试探接触起了四周的陈设：只见它环绕住身下那张破旧的床垫，轻轻一发力，就将之攥成了一碰碎片。

一道能量立场同时与四位阿斯塔特相撞，将周遭一切可移动的杂物掀进了空中，再以相当惊人的力道砸进了四周的金属墙。某种存在正尝试穿过女孩儿血肉模糊的躯体，踏入属于生者们的现世——某种拥有‘智能’的存在。

贾德瑞尔如炮弹般向后栽倒，整个人险些撞穿了水塔的单薄铁墙。楼层间脆弱的混凝土隔断分崩离析，径直向下的重力无情拽倒了尚未站稳的副官——漆成红白二色的陶钢战甲将他身下一切企图阻挡坠落的物件砸了个粉碎。波尔斯与萨菲尔再度开火，水塔外平民的惊叫声传入了二人耳中。

“阿瑞斯连长，副官倒下了。我们正在与某种尝试涉入现实宇宙的亚空间存在交火。”波尔斯的汇报自通讯器公频中响起。

贾德瑞尔什么也听不到了：副官的意识沉入了虚无之海，浮向了超越时空的另一处界域。他正在一艘邪妄可憎的恶魔战舰上厮杀驰骋，正义全速掠过它幽深漆黑的走廊，迫切迎向自己的命运——轰鸣于万古时的连天炮火撼动了贾德瑞尔的耳膜。

贾德瑞尔瞧不见逐渐自灵能者体内现身的诡谲异种，瞧不见正在对它疯狂开火的波尔斯与萨菲尔，瞧不见视异种缥缈身躯为无物的飞射爆弹，也瞧不见女孩那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生命的残躯颓然倒地，化作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

“荷鲁斯！”贾德瑞尔咆哮出声：“荷鲁斯！”

波尔斯惊讶回头。趁他分神这短短半秒，一条半透明的虚无触手迅速探出，在这名阿斯塔特的头盔上绕了两绕。尚不到一瞬，波尔斯便迅速调转枪口，对无防备的萨菲尔扣动了扳机。

“啥——”萨菲尔话音未落，波尔斯就对准他的前胸清空了弹匣。疾风骤雨般的爆弹连打逼得萨菲尔连连后退——直到某一发爆弹彻底粉碎了他伤痕累累的胸甲，死死钉入了他的前胸，搅碎了他一腔柔软的脏器，将他变成了一具尚有余温的尸首。

“波尔斯！快停下！”费多尔的喊声听起来是那么遥远。

被万古癫狂蒙昧了心智的贾德瑞尔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忘却了一切的副官厉声嗥叫，如猛兽般扑向了一脸惊愕的费多尔。

—— + ——

“圣吉列斯护佑吾等！”红翼战团的战吼自阿瑞斯口中咆哮喊出。

众人挤开众多尝试逃跑的平民百姓，开足马力全速前进。目标水塔顶层发生了某种规模空前的爆炸，将它本就脆弱的外壁直接向外硬生生挤出了一道铁环。

“这是个什么东西？”贝狄威尔问道。

“就是咱们所追踪的灵能者。”阿瑞斯语气沉重：“这一灵能个体相当强大，很强很强——咱们严重低估了它的实力。”

化为废墟的水塔中枪声大作。连环爆炸开始在断瓦残垣间疯狂轰鸣——声音就酷似一只只被掷入了烈火的液化燃气罐。

“阿瑞斯连长，副官倒下了。我们正在与某种尝试涉入现实宇宙的亚空间存在交火。”波尔斯的声音自通讯器公频中响起。

“连长收到。描述敌人特征。”

“泰拉在上！肯定是恶魔！”贝狄威尔下定了结论。

波尔斯并未回话。萨菲尔的生命讯号闪了几闪，迅速黯淡了下去。

“贾德瑞尔！贾德瑞尔！你们什么情况！？”

“叛徒！叛徒！”

“贾德瑞尔！小队全员听令，展鹤翼阵。”阿瑞斯下达了命令：“把守住水塔的出口。在咱们识破敌手身份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连长！天上！”

贝狄威尔伸手指向了天空：一只硕大的半透明生物正在努力通过水塔外墙上的一处破洞向外挤出。颜色妖异的生物荧光在它的躯壳上闪烁流淌，以极高频率切换的光谱甚至给反而给形体如磨砂玻璃般的它漆上了一层掺了淡淡桃红的卡其色浅棕。

“这家伙肯定不是恶魔。但它是个什么东西啊？”贝狄威尔疑惑问道。

“你们以前没碰见过它们吗？这东西是奴役者，又叫塞壬，一群在亚空间中生存繁衍的可憎异形。赶紧开枪给它打下来！要是不赶紧把它打下来,整个世界都得落入它们的手中。”

阿斯塔特们就近闪入掩体，瞄准了浮在空中的奴役者。破空而出的爆弹全数命中，却仅仅在异形的气囊上留下了几个小眼，或是炸断了数根不打紧的触手。受了点小伤的奴役者迅速上浮，尝试逃出众人的火力网。

“这东西的密度太低了！爆弹打它根本就炸不开！”佩林兄弟怒声喊道。

“打一发不管用就打十发，打得够多我就不信它能不死！”贝狄威尔咬牙切齿：“真希望这混账东西没什么亲戚家眷……”

散发诡谲妖光的奴役者很快浮入了天空，其质地轻盈的躯壳内部开始以一种令人费解的形式逐渐解构：生有硕大气囊的本体一分两开，化作了两只全新的奴役者；伴随一阵难以名状的颤抖，两只奴役者又在这一错神的功夫变成了三只。三头新诞生的怪物左右散开，一边在空中浮动游弋一边继续跃动方才那难以名状的颤抖之舞。

“它们在增殖……”戴德兰喃喃念道。

“不是‘增殖’，是‘分裂’。”阿瑞斯语气阴沉。

海风裹挟起了奴役者们，将它们徐徐推向了远在水彼岸的大陆。气球般轻盈的异形们很快便逃出了爆弹枪的极限射程，悄然融入了火红色的朝霞。阿瑞斯立即调高了视觉传感器的运行功率，切换了一切有可能捕捉到目标位置的显示频段。

“我锁定不了它们，德尔戈？”阿瑞斯对通讯器发问。

“在处理了。”技术军士回答道：“我一直在尝试观测它们的位置，却始终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稳定图像。”

“遭重了啊——”阿瑞斯皱起了眉头：“贾德瑞尔！贾德瑞尔！汇报情况！”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扯声突然自水塔四周传来。

“阿瑞斯连长。我收到了更多此类异形的讯号。”兰马洛克的情报接入了频道。

众人一回头，就瞧见三只已分裂完成的塞壬从街旁的一间棚屋中钻出，浮向了苍穹。

“圣血在上！还有灵能者……这附近还有多少灵能者!”阿瑞斯对通讯器高喊道：“还有多少！？德尔戈！”

“得有这么多。”德尔戈抛出了一个足以令人绝望的数据。

高速迫近的雷鹰炮艇咆哮轰鸣，撼动了暮色未消的天空。灼目的激光阵列势如破竹，将一只躲闪不及的奴役者炸成了数团随风飘洒的透明黏膏。另外两只并未理会来势汹汹的炮艇，悠然乘风而起，最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更多金属破碎与扭曲之声传入了阿斯塔特们耳中：又有三只奴役者显露了身形——曾经怯懦的百姓们也在此刻成为了战士们的敌人。

平民们如不协调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杀向了星际战士，一双双瞪大到极限的眼中映满了恐惧——他们的身体已不再属于他们自己。

“停下！我以帝皇之名命你们停下！”佩林高声大喊。

“没用的。”阿瑞斯说道：“奴役者操纵了他们的神志，将他们化作了傀儡。立即开火，咱们不能给敌人有压倒我们的机会。”

失去自由意志的平民向阿斯塔特们涌来。虽然爆弹几乎在瞬间放倒了打前阵的数十人，让脚下古老的钻井平台鲜血横流，但敌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最终，奴役者们操纵的无惧傀儡还是将阿斯塔特们缠入了近战。红翼战士们舞动双掌，快速揪下尝试勒紧自己脖颈、拆下自己背包的平民，使劲攥紧他们的双脚，将他们如高速射出的炮弹般掷向蜂拥上前的人潮。各种破烂与生活用品疾风骤雨般砸向了众人——虽然这种三流的投掷物伤不到阿斯塔特们半根毫毛，但它们还是明显影响了众人手中武器的准头。

“德尔戈，此地事态已彻底超出了咱们的掌控。”阿瑞斯下令说到：“你先去捡了兰马洛克走，再来接我们撤离。具体情况得等咱们回到轨道基地上再说。”

连长瞥了一眼通讯网络列表：波尔斯的生体讯号微弱，反观贾德瑞尔却活跃得令人胆寒。

一种糟糕到极点的预感扼紧了阿瑞斯的咽喉。

“贾德瑞尔！”连长的吼声盖过了众人尝试喝退平民的命令与爆弹轰鸣：“贾德瑞尔！快回话！”

各种物件被丢了过来：渔杆、水桶、钳子、扳手……

“贾德瑞尔！！”

连长一边俯身近步钻进了水塔废墟，一边在浩如烟海的数据频道中找出属于贾德瑞尔的战甲系统锁。伴随一道上级覆写命令，阿瑞斯越权开启了手下副官的通讯器。

从天灵盖到脚底心，阿瑞斯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吾兄！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

连长设置了静音，切断了贾德瑞尔与其他队员的通讯链接——他们尚不该听到这些。

萨菲尔与费多尔魂归了帝皇。波尔斯的生体讯号显示他还留在钻出了第一只塞壬的房间中。乌勒菲斯距自己不远。高文不知所踪。佩林杀进了人堆。戴德兰消失了。贾德瑞尔远离了过去曾是众多油罐的林立废墟，正朝钻井边缘快速赶去。短短几分钟，连长就失去了小半队人马。

“往房顶上走。”阿瑞斯对贝狄威尔嘱咐道：“德尔戈和兰马洛克马上就到。波尔斯和乌勒菲斯还剩一口气，匀俩人去接下他们。我亲自去找贾德瑞尔——追踪下我的讯号，随时准备接我一起走。”

“我和你一起——”贝狄威尔说到。

“我自己去。”士官话音未落，连长便开口了：“这是命令。”

—— + ——

宛如古时的攻城锥，阿瑞斯在水塔废墟中横冲直撞。阿斯塔特们开始在无脑平民的攻势显露了颓势，不得不边打边撤，尝试以更少的消耗放倒更多的敌手。人民尽数化作了傀儡，其被异形所操纵的神志已永无清醒之日，其身躯更是化作了一道势不可挡的洪流。阿斯塔特们的战阵被摧垮，陷入孤立的众人各自为战。

“上房！”阿瑞斯在频道中大喝一声：“贝狄威尔！快带大家上房！”

阿瑞斯深入了废墟腹地，大步迈过身旁曾被原住民们视作珍宝的成山垃圾。撞穿房间彼端的铁门，连长冲上了钻井平台的边缘：过去用于保护居民的护栏与围墙已消失不见，露出了背后深逾三百尺的突兀断崖。钢制甲板被海风腐蚀得千疮百孔——为了保证安全，连长还是设法匀出时间，探脚试了试它的坚固程度。

水塔废墟远端的战况静得出奇：德尔戈驾驶的雷鹰在空中来回盘旋，用激光炮组点燃了一只又一只奴役者——以往战机引擎高亢的咆哮此刻却显得低沉且内敛；奴心军众的叫喊窸窸窣窣，堪堪盖过了从自己脚下传来的旖旎涛声；一连串干脆急促的水泡音撼动了连长的耳膜——大概是阿斯塔特们手中一扣到底的爆弹枪。

“贾德瑞尔。”阿瑞斯连接了通讯频道：“听我说。”

贾德瑞尔的讯号在钻井平台尽头一明一灭。副官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开始在一辆辆卸去履带的大号蓄水车间胡乱晃悠——来回交替无数次的风化与粉刷已将支起蓄水罐的铁脚与过去的车轴焊在了一处。连长见状也放慢了脚步，谨慎踏上了蓄水罐间四通八达的小径。

“贾德瑞尔，你正在坠向狂怒。听我说，一定听我说：赶紧甩开它！”

连长停下了脚步。贾德瑞尔就在眼前：关闭了一切对外通讯的副官在头盔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一阵阵只属于他自己的悲怆痛号。

蓄水车间留有一方小小的空地。四座硕大的矩形雨水收集器在高处相互接壤，遮住了头顶的天空。一簇簇自收集器底端垂下的暗黄色塑胶软管伸入了水箱，将每一滴珍贵的淡水吞入腹中。贾德瑞尔就在立在那片阴影当中，嘴里浑含嘟囔着什么。

“贾德瑞尔。”连长迈步走入了空地。

贾德瑞尔不再自言自语，转首紧盯靠近自己的连长。虽说爆弹枪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但副官的动力剑还在，仍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突兀刺耳的电流声一闪而过，贾德瑞尔洪亮的怒喝传入了频道。

“叛徒！”副官的呼吸粗重急促：“我必将达成吾之使命！你休想拦我！”

“听说我，仔细听我说。动动脑，快动脑！想想你身在何处！”阿瑞斯将爆弹枪交至左手，右手按雁翅退绷簧，扥出了腰间的利剑。

“一切都结束了！”贾德瑞尔说道：“你个狗种的罪孽已罄竹难书。我将在此将你诛杀！”

“等等，贾德瑞尔，等等！我求你等等!你不是圣吉列斯，你是贾德瑞尔。咱们在杜尔希斯上，快想起来啊！”

“谎言！你口中吐出的净是罪不可赦的谎言！多说无用，荷鲁斯！受死吧！”

贾德瑞尔手中动力剑蓝光乍现，抢先发动了冲锋。身带肩，肩带腕，腕带掌，掌带刃，阿瑞斯同时挥出一招斜斩，将利刃化作一道雷霆闪烁的电弧，迎向了副官。一对分解立场登时相碰，掀起了一场山呼海啸的可怖爆炸。两柄利刃死死相咬，谁也不肯退让半分。贾德瑞尔持续发力前逼，几乎将前额抵上了阿瑞斯的头盔。老连长拼尽全力抵挡，但在原铸星际战士强健的体魄与黑色狂怒所提供的额外爆发力面前，一切尝试都显得那么徒劳。

“叛徒！”被狂怒所浸染的咆哮撼动了阿瑞斯的双耳：“叛徒！！”

—— + ——

贝狄威尔与几个手下全速前冲，尽力闪躲从乌勒菲斯与波尔斯处射来的爆弹——想把这俩躲在掩体里的兄弟接回来，属实是件苦差事。

“兄弟！兄弟！你俩是疯了吗！赶紧停火！”贝狄威尔在通讯中大声喊道。

可惜二人谁也没听到，亦或说谁也没听懂贝狄威尔究竟在说些什么。乌勒福斯与波尔斯就这么持续开火，不停对在小径中奔袭的血亲弟兄们倾泻爆弹，口中一边咆哮崩坏错乱的无意义语句一边不断以弹雨逼退所有尝试接近自己的同伴。

“咱们这趟带不走他们了。”贝狄威尔对部下说到：“我们先撤一步，阿瑞斯连长。”

数十发爆弹击穿了铁墙，与躲闪不及的马多尔撞了个满怀，将他径直逼向了敌手密集的火网。阿瑞斯伸手拽住险些被爆弹炸成火人的部下，一把将他拉进了掩体。

“巴尔之血嘞……德尔戈！现在就撤，立刻给我们接走！”

“给我十秒。我得先切成悬停再往下绕——这破屋顶根本接不住雷鹰。”

“贝狄威尔。”兰马洛克切入了频道：“注意下东边下方过道的铁门方向——一大群尝试突破障碍的奴心军正在集结。高文兄弟正以高速接近你们的方向：生命体征稳定，行为逻辑反常——建议将之视作潜在敌方讯号处理。”

“往外撤！全小队向外撤离！跑起来！都跑起来！”贝狄威尔吼道。

士官率先后撤，一手搀起受伤的马多尔一手架起爆弹枪，对准迷失兄弟的方向连连开火。抓紧波尔斯与乌勒菲斯躲避爆弹的空档，贝狄威尔一把扯下所有挂在腰间的高爆手雷，在钻井平台的楼梯间里炸出了个无数个犬牙交错的硕大坑洞，阻挡了对手前进的步伐。强烈的闪光与爆音触发了装甲传感器的保护系统，令贝狄威尔只得在数秒的黑暗与寂静中调整了调整自己的状态。

雷鹰开始降下。各式工业器械猛烈撞击着楼底封死的铁门——它撑不了多久了。

贝狄威尔一脚踢倒了通向天台的栅栏门。率先迎接他的双眸的，便是杜尔希斯所特有的苛烈日光。德尔戈与雷鹰正稳稳悬在一堆改造过的油箱上方——它们个个被锯去了顶盖，倒扣在天台地上，以钝拙的粗糙切口咬紧了身下的老旧铁板。

贝狄威尔打了个手势，示意两名战士率先踏上天台——古老轻薄的铁皮天台在高速捯动的战靴下晃动打颤。士官一把将马尔多甩进了两人怀中，连忙转头望向嵌在天台入口处的破栅栏门。

殿后的兄弟们咋还没上来？

“佩林？戴德兰？你们什么情况？”令人不安的是，始终无人回应士官所发出的通讯。

贝狄威尔视野所及之处，都挤满了酷似热气球的诡谲异形。钻出门扉，跃出窗棂，奴役者正自各个角落不断涌出，开始在空中膨胀回它们的完全形态。分裂开始了，它们纷纷将自己硕大浑圆的躯壳一扯为三。仍未遭敌毒手的平民百姓在钻井平台上惊慌奔逃，不断尝试在奴心军面前做些徒劳的抵抗，直到最终一头撞见飘上前来的奴役者，被它们彻底扼杀了心智。只见数根半透明的触手在平民们的头顶绕了几绕，奴役者们就轻易平息了软弱不堪的挣扎，将他们尽数纳入了势不可挡的奴心军群。

难道它们以同样的方式控制了自己兄弟们的意志？还是说自己所见的一切只不过是某种更为深奥阴谋的一小部分？狂怒与饥渴悄悄涌起，撩拨着贝狄威尔的每一寸神经。

“贝狄威尔！”兰马洛克自机舱中探出身子，对士官连打手势：“别磨蹭了！赶紧上船！”

贝狄威尔转身回头，紧跑几步，钻进了机舱。

“连长他人呢！？”士官开口大吼，声音盖过了身旁引擎的轰鸣。

“咱们脚下。”兰马洛克回答道：“咱们先去接他上船，有什么事就都等回到轨道星堡后再从长计议吧。”

“贾德瑞尔……贾德瑞尔呢？”

雷鹰炮艇浑身一震，开始逐渐向上攀升。引擎加大了出力，机载喷口中窜出了嘶吼咆哮的炎龙。

贝狄威尔没注意到身后呼啸袭来的高文：兰马洛克的惊叫救了他一条小命。

高文几乎在瞬间跨越了足有数十尺见方的天台：只见他在高速助跑后全力跃起，双手精准擒住了雷鹰炮艇的扶梯把手，借巧劲将自己直接悠进了机舱——如一枚全速射出的凶恶炮弹，高文直接踢倒了措手不及的士官，和他一起摔了个人仰马翻。雷鹰猛然倾斜，将撕打在一起的两人掷向了位于机舱后部的货仓。高文自腰间抽出战斗刀，发狠向贝狄威尔刺去——偏斜失准的利刃在陶钢甲片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切痕。

“你休想得逞！”高文厉声嘶吼：“你休想摧毁父亲大人立下的功业！你休想！”

不知为何，高文的力气大得惊人：只见他一手死死擒住贝狄威尔的头盔前额，一边用紧握在另一掌中的战刀疯狂捅刺本就不甚坚固的面甲。

兰马洛克双臂扣住高文颈项，使劲将他从士官身上拽了下来。就算贝狄威尔与兰马洛克两人一同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压制面前陷入了疯魔的昔日弟兄。

“兄弟！兄弟！醒醒！是异形整的鬼！别让它们操纵你的意志，快醒醒！”贝狄威尔趴在高文的耳旁大喊。

高文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挣扎得愈发癫狂拼命。一把甩飞了攀在自己背上的士官，高文伸手掏向了腰间。

高文快，贝狄威尔更快：士官在空中率先拔出了爆弹手枪，瞄准自己兄弟的后心，打空了弹匣。

一连串爆弹在陶钢战甲与血肉上炸起了火树银花。无数高速飞出的金刚石残片瞬间噬空了高文的腹腔，将所有内脏搅成了冒着青烟的血块——摇三摇，晃三晃，自己往昔的部下还没走上几步就如断线木偶般颓然栽倒，颤抖了几下便再无了生机。

“你干了什么！”兰马洛克的语气混杂了恐惧与愤怒。

“高文陷入狂怒了，彻底没救了……”贝狄威尔惊魂未定，喃喃自语：“他还想拉手雷，你瞧……”士官指了指高文攥成一团的手掌，指了指其中险些被拽下拉环的手雷。

“贝狄威尔，兰马洛克。我瞧见阿瑞斯连长了。”德尔戈的声音自通讯器中传来。

“快去接他，现在就去。”贝狄威尔下达了命令。

雷鹰炮艇向下降去。

—— + ——

贝狄威尔的小队在水塔废墟间展开了分散搜寻。雷鹰炮艇在众人头顶盘旋兜转，不停激活双翼下挂载的多联重爆弹，粉碎所有胆敢近前一步的奴心军。

阿瑞斯的躯壳斜倚一堵残垣，断作两节的动力剑静静躺在他的手边。

“他死了。”兰马洛克心头一紧，脱口而出。

“贾德瑞尔？贾德瑞尔人呢？”贝狄威尔环视四周，祈望能瞥见那个他所熟悉的身影。

兰马洛克望向贝狄威尔：“这就是贾德瑞尔干的，兄弟。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是狂怒。狂怒找上原铸星际战士，找上我们了……”

“连长已死，作战指挥由我暂时接手。”贝狄威尔语气麻木，死死盯着在云层间若隐若现的奴役者们：“咱们把带连长大人的遗体带回去。发布星球级广域播报，令百姓随时警惕异形袭击。要是这群东西溜进了城市，一切就都完蛋了。”